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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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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外大敞, 涼風灌入屋內。

屋內的幾人不約而同的打了聲寒噤。

鳳明奕眼神陰鷙的定在祝蓮身上, 他身形一動, 已是到了近前。

影三與一眾影衛迅速的進入戒備狀態,手搭在腰間的長刀上, 堵在門前,卻無一人將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攔下。

鳳明奕此刻動了大怒,他整個人如一柄出竅的劍, 鋒芒畢露。

擋在謝瓊暖身前, 側首沈聲問道:“妻主,可有傷著?”

謝瓊暖搖頭, 抓起他沒有握劍的手, 安撫的繞了繞他的手心。

鳳明奕抿唇,厲眸滑過祝蓮,隔的近了,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容貌,他深紫色的眸子愈發暗沈。

是她!祝蓮!

新仇舊恨, 一並上頭, 太子殿下修長的手指握緊劍柄, 若不是他家妻主緊緊抓住他的手掌, 他可能自己已經削下了祝蓮這女人的頭顱來。

祝蓮吃痛的捂住被珠串砸中的手心,再次擡起頭,便對上鳳明奕那雙陰陰沈沈的眼。

她心口一窒,後背生出陣陣寒意。

那樣陰鷙的充滿弒殺欲的眼神,迫的她不自覺向後連退數步, 撞上了身後的八仙桌上。

桌子晃動,置於桌面的茶杯移動,茶水溢了小半個桌面。

一直專心烹制手中茶水的青年男子,終是擡起來頭,他臉上掛著抹溫潤的笑,看也沒看跌倒在地的祝蓮,側身沖著鳳明奕溫聲道:“公子息怒!方才鄙□□主無狀,沖撞了您,在下帶她向您二人賠罪。”

他嘴上說著賠罪的話,可臉上的神色卻無關痛癢。一雙黑眸掃了眼鳳明奕,唇角微勾,似笑非笑。

鳳明奕並沒有回頭,他那雙紫眸無波無瀾,定定的註視著跌倒在地的女人,對於屋內男子似是而非的道歉,置若罔聞。

祝蓮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。

方才的驚鴻一瞥,讓她將眼前威脅她的人看的一清二楚。

她一手扶著八仙桌的桌腿,一手捂住嘴巴,雙眸中除了驚嚇,更多了止也止不住的焦慮。

她顫顫巍巍的站起來,用力的眨了眨眼睛,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,心臟不受控制,幾乎要停掉節拍。

她深吸一口氣,指著眼前之人,說話的聲音打著顫音兒:“祝明奕?你是祝明奕?”

太子殿下低頭覷了她一眼,唇角崩成一條直線,聲線冷入骨髓:“祝秀才記得在下便好,一年前我家小廝綠生之死的賬尚且沒有與你算清,今日你又欲掌摑我妻主。新仇舊恨,可不是你夫郎一句賠罪能抵消的了?”

鳳明奕說完不著痕跡的瞥了眼不遠處自稱祝蓮夫郎的男人。

太子殿下怒火上湧,可察言觀色的能力絲毫不減。

雖一直對著祝蓮說話,可這雅間內,分量最重的是一直烹茶的男人。

屋外守著幾十個侍衛,聽呼吸吐納,俱是身懷武藝的高手。

烹茶男子的身份非富即貴,只需一眼便呼之欲出。

鳳明奕紫眸中滑過一抹流光,仔細看了眼八仙桌對面男子那張平淡的臉。

唇邊忽的勾出一抹譏諷的嘲笑,易容之術,他二師姐司醫最為擅長,他雖比不上她,可幼時被師姐當成實驗品,易容的次數多了。自己也成了半個內行。

能擁有幾十位高手保駕護航的人,除了那位,在年節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九江郡,他還真想不出還有誰?

呵!鳳楚生倒是好心思,瞞住了他派在城門守衛的所有兵士,倘若今日不是他自己找上門來,用祝蓮當擋箭牌,自己恰好懂得易容之術,他許還不知道此人已經進入了城內。

只是,如此大張旗鼓的在大街上擄走太子贅妻,不是他這四弟往日的風格,他何以如此明目張膽?

鳳明奕心中千回百轉,眼角餘光,飄向自家妻主戴著兔子面具的那張臉,忽覺出門之前,強迫她戴上面具的重要性。

謝瓊暖察覺到自家夫郎的視線,擡頭,雙眸含著一絲狡黠,小手指在他的手心狠狠的刮了一下。

正欲說話,卻不料不知何時從地上爬起來的祝蓮忽然上前兩步,走到他二人近前。

她的眼神有些發直,眼神中沒有方才的驚恐,直接忽略掉鳳明奕通身的警告與迫人氣勢。

她的手指發顫,指著謝瓊暖,啞聲問:“她是誰?你方才是不是叫她妻主?”

祝蓮雙目圓瞪,她情緒有些失控,心中翻江倒海。

忽覺內心除了膽寒,還有種荒誕的猜想呼之欲出。

她看著祝明奕護在身後,戴著兔子面具的女人,心頭就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。身體不受控制的顫顫巍巍。

能讓嶗山祝明奕叫妻主的人,只有一人,早在嵐山書院讀書的時候,祝百盛寫信告訴過她,祝明奕有贅妻,嶗山謝瓊暖。

此次回落水村,因鳳楚生一直在身側,她並沒有詳細向祝百盛詢問其她離開村子後,那人的下落。

可那人的在落水村的事跡卻依然傳入了她的耳朵。

她……知道雜交水稻,知道土豆……

她……幫整個村子裏的人挖溝渠找水源……

能知道這麽多治理旱災蝗災措施的人,能知道雜交水稻的人。

祝蓮再愚蠢,也能猜出嶗山那令她魂不守舍的女人,可能還有另外一層身份,和她一樣,也是穿越者。

知道真相後,她的心中有驚訝,有惶惑,更多的卻還是興奮。

她以前一直擔憂,那人身為土生土長的古人,不能接受自己的性向,可是如今知道她是現代人,她還怕什麽?

她只需搞定楚德帝,一切便在不是問題,

得知真想後,祝蓮趕緊二世祖,這些天忍氣吞聲,在楚德帝身前伺候,楚德帝雖然對她早有懷疑,卻依然有用的著她的地方。

更何況,早前北戎那一場戰爭,她招兵買馬,收攏人心,偷偷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一萬私兵。

雖不能與楚德帝分庭抗禮,用來保命尚有一戰之力。倘若找到瓊暖……她可以……

祝蓮算盤打的極響,卻不料心心戀戀的人,竟差點被自己掌摑。

原以為是個人質一般的太子廢妻,手摑一掌,消消她那漫不經心的氣焰。也好在楚德帝面前,表表忠心。哪裏知道,祝明奕叫她“妻主!”

那她是……

祝蓮想嶗山那人,想了三百八是餘天日日夜夜,每晚夜深人靜,自己靠著意yin她絕美的容顏,方能熟睡。

她曾無數次憧憬兩人再見之時的場景:有兩人含情脈脈;有相對無言,無語凝咽;也有人群中的驀然回首……

那場面,唯美又溫馨,可是她唯獨沒想過再次相見之時,她作了大死,竟然掌摑她的臉。

祝蓮眼中充斥著懊悔的神色,此時甚至希望眼前之人不是她。

整個落水村的人俱傳,鳳明奕不愛謝女君,他於危難之時拋棄她,轉危為安的時候,以大義要挾,擄走她?

這樣的男人,他如何會如這般緊張瓊暖。

祝蓮在心中不斷的安慰自己,似乎只有這種蹩腳的借口否定事實,方能平息她心中翻湧的難堪與後怕。

榮意閣外,沸反盈天。

九江郡內的文人學子開始吟詩作對。

起哄聲,叫好聲,聲聲整耳。

雅間內,祝蓮問完話後,整個房間卻出齊的安靜,與窗外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祝蓮靠近,她的手擡起,作勢便要揭開眼前之人的面具。

鳳明奕瞇著眼,方才被安撫後,軟下來的神色瞬間冷凝,他嗤笑出聲,長劍直抵祝蓮心口,劍尖鋒利,挑破她厚厚的披風,沒入裏衣內。

變故發生在一瞬間,待祝蓮反應過來,心口的冰涼的疼痛已經湧上四肢百骸。

她圓眼倏然睜大,連退數步,狼狽的扶著八仙桌,再擡頭的時候,雙眼充斥著通紅的仇恨。

“祝明奕……你敢!”

到底是做了半年贅後,又在軍中揮斥方遒,祝蓮一掃在楚德帝身前佯裝的卑躬屈膝,她捂住胸口,怒斥道。

謝瓊暖站在一邊看了半晌的笑話,這會兒聽見祝蓮的呵斥聲,實在忍不住,似笑非笑,輕蔑的笑出聲:“呵?他有什麽不敢?”

謝瓊暖越過鳳明奕,從懷裏掏了掏,掏出一把鋒利的瑞士小刀。

她向前幾步,走到祝蓮近前。大拇摩挲著瑞士軍刀的刀柄。

雙眸含著抹惡意掃來,挑眉笑道:“祝秀才氣勢當真嚇人,只可惜,咱們之間有綠生之死的仇恨,小妹與夫郎早想著找你掰扯掰扯。今日正好遇見,又加之我心情不好,殺了你臟了我夫郎的手,不然我親自來取可好。”

她說完,瑞士小刀抵在祝蓮白皙的臉上。

出人意料的是,祝蓮的反應,她一動不動,迎著刀尖向謝瓊暖靠近,鼻端傳開那人身上梔子花的香味兒,她貪婪的深吸一口,眼神發癡,是那人,眼前之人身上的香味與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
她圓眼滿含深情,欲言又止:“賢妹,是你嗎?”

謝瓊暖拿著瑞士軍刀的手一抖,抵在祝蓮臉上的刀刃劃出一條血痕。

祝蓮仿佛失去痛覺一般,她臉上帶著虔誠的懺悔,眼神專註的看著謝瓊暖,隔著兔子面具仿佛能勾勒出她整副絕美的面容。

她臉上盛著癡漢的神色,如斯德哥爾摩病人一般,仰著臉,那粘膩的受nue的眼神,讓謝瓊暖整個人都不好了。靠,祝蓮這女同,口味兒有點兒重!

謝瓊暖大拇指摩挲著刀柄,忽覺荒繆,總覺得此刻自己一刀對眼前之人捅下去,她也能臆想出高,潮。

謝瓊暖拉下唇角,小刀在祝蓮臉上滑了一圈兒,祝蓮那滿腹深情的神色實在膈應人。

她有些一言難盡的看了她一眼,見她雙眼愈發閃亮。忽然不想如了她的意,與她對峙了。剛準備收回刀柄,素手卻被人忽然抓住。

這是一只保養極為細致的寬手,手指白皙,指腹間沒有習武之人的老繭,保養得宜,細長的手指攀附在謝瓊暖皓白手腕上。乍眼一看,皮膚竟出奇的相似。

她側身,擡眸,素手稍稍用力,輕而易舉的從他越握越緊的手掌中掙脫開來。

鳳明奕在她的身後重重的哼出聲,他攬著她的纖腰,退後幾步,俊眉緊皺。

太子殿下抓起她的皓腕,雙眸明明滅滅,覷了半晌,冷聲道:“可有弄臟雙手?”

他執起她的手,從懷中掏出絲帕,一根根擦拭她的手指,動作粗魯,將謝瓊暖蔥白的手指擦的微微泛紅。

鳳楚生臉上溫潤的笑容僵在臉上,他的視線定在她另一只手中,她手中握著一把瑞士軍刀。

軍刀的刀柄上清晰的刻著一個暖字。

謝瓊暖那女人有個怪癖,她喜歡在自己習慣用的物品上刻上自己的名字。

有一次,基地全員休整,所有人都在聊天,她躲在一邊刻字。他問她為什麽?

她說:“秦老大你不懂,活著沒什麽意思。我將物品上刻上自己的名字,萬一哪一天我活不下去了,還有東西證明自己曾經活著。”

眼前之人帶著兔子面具,她懶洋洋立在鳳明奕身邊,手指被那人捉住,不停的擦拭,她蔥白的手指很快換了種顏色。

他看著她手指通紅的顏色,溫潤的雙眸射出一抹厲色。擡腳便欲上前,卻對上謝瓊暖擡眸看過來的眼神。

鳳楚生被那樣陌生的,充斥著戒備的眼神鷙的楞在原地,心口某個位置忽覺萬蟻穿心,蝕骨鉆心的疼痛從心頭擴散到腳趾尖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大家說今晚有沒有二更?哈哈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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